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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的化石 杜笃之
◎电影说:“要有声音!”于是这世界就有了录音师。
对于真实的声音,人们总是渴望,于是从来不曾停止寻觅。里斯 本的电车铃当,或者隔壁阿伯的吆喝叫卖,都是录音师费尽心思 的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每部电影一开拍,我就开始参与电影声音的搜集。工作内容是去 拍摄现场,同步录下这部影片里的各种声音。目前我的工作室有 三组非常完备的现场录音器材,可同时提供三组人马出班作现场 收音。器材的等级、数量与品质几乎完全和好莱坞A级片的录音 师所使用的一样,而工作人员的工作态度也都非常专业。
这里是一个后制的剪接室,主要是处理声音的剪接。当影片剪接 师剪完带子以后,把声音资料交给我,由我来做对白、音效和音 乐的最后处理,或是补配对白、音效等等。另外,这里也可以利用一种类似Dobby-System〈杜比系统〉的监听系统,提供Pre-mix 的服务。现在,我所使用的软体叫做Fair-Light,是一个功能很强 、速度很快的电脑软体。
由于目前的电影后期制作不同以往,几乎全部使用数位化作业, 所以在整个数位的过程里面,声音的Lose很小;通常最后使用的 声音,几乎都跟当初现场录的声音一样。
现阶段来讲,倒是不考虑在录音室里加装杜比设备。原因是:现 在台湾电影生产量太少。要维持一个制作杜比的录音间,有很多 先决条件。英国杜比公司也会衡量成本及使用率,才决定是否将 它的专利设备放在这里;如果使用率很低,权利金等费用也会相 对地提高。
这几年,我几乎都到泰国做final mix,三个小时的机程并不算远。 我常常觉得我好像有一个录音室在泰国,因为我随时都可以去那 边做我想要做的事情,而平时则有人帮我养好设备、训练助理-- 这些变成是大家可以共用的资源。
大部份需要思考或决定性的工作,比如声音的设计、基础的录音 工程,通常都已经在我的录音室里完成。之后,我只要飞过去几 天,借用他们的设备,就可以完成整部影片的最后一小部份。所 以短时间内,我觉得台湾的录音室市场还不容许投资杜比设备, 因为真的很难回收。
◎听你听不到的,录你想听到的。
当电影让亚热带也可以听见下雪的声音,挑选音色成为一种品味 。不说话的录音师,让演员一不留神的呼吸,都变成席卷耳际的 旋风。
录音师的耳朵并不敏锐,倒是注意力比较敏锐。其实大部份录音 师的耳朵不太好,因为他们比一般人更长时间在高噪音的环境下 工作,但是对声音的感觉会比较敏感。录音师之所以可以很快找 到焦点、发现杂音,这是职业反应的关系。影响所及,平时也会 很自然地去注意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声音。
对一般人而言,处在吵杂的环境里时,即使感觉很吵也不会去分 析原因;可是如果人们想要听到对方讲话的内容的话,就算是在 很吵的路上,也会自动选择焦点听得清楚。
麦克风在收录声音时,本身并不会辨别和选择,拍片现场的全部 声音都会被收录下来,因此杂音就会显得很大。录音师必须判断 声音应有的比例和感觉做出筛选,制造出一个适当的角度环境, 让观众最后听起来觉得舒服自然。如果未做选择直接收录,声音 会显得既没有焦点,也让观众听不清楚重点。
关于电影情节中声音气氛的拿捏与掌握,我自己其实有不同的阶 段性。我并不是一开始就可以照顾到所谓戏的气氛或情感。刚开 始这个工作时,我把所有力气放在技术层面,告诉自己不能犯规 。但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技术层面已经不需要考虑而成为下意识 的反应时,就有余力注意到其它层面了。
这就好比一个摄影师,他可能很懂得摄影机、光圈焦点等技术问 题,但这样还不见得能够把美感拍出来。只有当技术层面没有负 担时,才有余力思考如何将美术指导设计的东西、导演制造的氛 围等其他细节表现出来;这才是最后的精髓。声音也是一样。
我常常讲一个笑话,就是我不用看演员表演,光听声音就知道他 的表演行不行、情感是真是假。事实上,声音比表情更直接。表 情可以装哭装笑,但内心情绪在声音上是很难掩饰的。
基本上我听一个人讲话,比较不会观察他的长相或是表情,而是 观察现在他想要表达的事情--我从声音的表情就大概可以猜出他 的企图和动机。我想这是工作久了培养出来的能力。我不知道这 个过程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地、渐渐地就可以判断 了解关于戏的很多层面。
◎收音变形虫
声音与时间的消耗性,让下一秒钟永远不会是前一秒钟。录音师 穿梭抢攻时间走廊,让时间弯曲变形,成为声音最亲密的载体。
我接的片子几乎全部都是同步收音。然而,并不是说现场收音就 完全不需要事后配音。如果说某个演员的声音有问题,就必须找 另外一位演员替换;或者演员在拍摄时讲错台词,现场又没有补 收,就得来录音室重新配音。不过,基本上我接的片子很少需要 重新配音;通常我在现场时,就能判断那段声音可能有问题,立 即处理补救。
我曾经做过一部卡通电影《魔法阿妈》。虽然整部电影的声音都 在工作室里完成,但是配音的方式却跟以往卡通片的制作不同。 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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