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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夜出版社的作家群中,玛恩迪耶可能是年纪最小的。她生于1967年,十八时开始发表作品。批评家认为,她和让艾什诺兹一样,都属于给人带来麻烦的作家。她不遵循任何规则,却通过她的作品告诫我们:理解世界的必要性,就是不要把世界看成是一台和谐的、遵循理性的机器。
玛丽恩迪耶,她的年龄以及她作为女性的优势使她很快成为探讨神奇世界的叙事能手。
《女巫师》内容简介:
自从在中学的凳子上写成了她的第一部小说,玛丽恩迪耶就一直在营造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她的书,无论我们怎样抖动,都不会掉下什么东西来,因为书里的内容全是必不可少的.她采用一些简单的标记,没有回答的问句,各种各样的惊叹,使用我们在一个不安的、疑惑的世界里东摇西晃。她不愿意只是玩弄一些普通情感的游戏。她把那些显得过于温柔的怜悯的倾向打碎了。她弄乱了线索。她用泪代替笑。和所有伟大的作家一样,玛丽恩迪耶让我们着迷。
在写作两部带有自传色彩的家庭故事——《在家里》和《女巫师》——之间,她突发奇想地用一种荒诞笔法戏弄了巴黎人的优越感,当然,就像加伊一样,这只是贴附在外面的一个皮层。恩迪耶更感兴趣的是将故事推向残酷的边缘:让教授埃尔曼永远回不了巴黎,让一家人永远不能团聚,这种痛苦将随着小镇的禁忌日趋合理化而成为一种快乐。多年后,埃尔曼教授准能发现,他的生命之所以被凝固是因为他完全认识了自己——就像恩迪耶认为不应当赶走尾随而至的无名动物,而应当停下脚步呼唤它一样。
片断:
因为开始时我感到我不会太讨她喜欢的,所以我向她提出教她我会的那点东西。现在我不无羞愧地回想起我竟然如此胆怯与软弱以至于想用这样珍贵的礼物哄骗可恶的伊莎贝尔,我曾为自己只会通过安抚她那对好买卖的敏锐感觉来取悦于她的作法感到丢脸。但我没有把伊莎贝尔异乎寻常的懒惰估算进去。当我刚一谈到定期课程,她便断然拒绝学习任何东西。我
向她如此全面、如此怯懦地提供的,她仅以混乱、破碎和功利的方式加以理解,而这一切只是在能够立即得到好处的范围内令她感兴趣。她马上催促我告诉她,她的儿子是否将上综合工科学校,更确切地说,让我向她证实这一点。
——那么,这次你看见他了吗?
我顺势坐在了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正对着我们那盖着漆伊莎贝尔满脸通红,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皮肤上点点粉刺残迹。她穿了件灰色的衬里背心,这身衣服清清楚楚地,几乎一丝不苟地显示出坐着时她腹部的五条大褶皱。她很爱俏,但缺了两颗小臼齿。我想到我不可避免地得请她喝杯开胃酒,而伊莎贝尔会迟迟不去,因为这会儿是她懒散的时辰,这样一来我将无法为彼埃罗(我丈夫)准备任何合适的东西,他很快会回来,他会因在车库那儿还没闻到任何诱人的饭香而不悦,心里仍酝酿着一些朦腕而固执的不满,想到那些他有权享受而我未能及时为他做好的晚餐。可怜的彼埃罗,我想到,他不得不排在伊莎贝尔之后。
我叹了一大口气,微笑着回答道:
——关于你的小斯蒂夫我看到了些东西,对,我看见了他,他二十岁上下,走在一条大马路上,在早晨的阳光下,充满希望。他穿着一条自衬衫但没打领带,他看上去似乎在微笑。这就是我所看见的,伊莎贝尔。这使我费了很大劲。然后我把脸略微转向窗口以稍稍抵抗伊莎贝尔。她那薄薄的苍白而干燥的嘴唇,带着怒气蠕动着,正准备甩出一连串问题。
莫德和丽丝消失了,孤零零的,斯蒂夫呆立在草坪中央,在夜幕下瑟瑟发抖,摆动着双臂,一副失落与无可奈何的样子。他知道他母亲在讨论时不喜欢被打搅,她没少抱怨他待在她两腿中间,哪怕他离她有几米之遥。他耐心而胆怯地等她一块儿回家。但伊莎贝尔希望她儿子成为极为出色的人物的强烈意志,今晚会让他等待良久,因为在她听到我说出她想听的东西之前是不会离开我的。
——你说没有领带,但在那里,人们是应该打领带的,所有搞工科的人物都打领带。露西,这是什么意思,没有领带?
——瞧,先让斯蒂夫进来,他看上去不那么暖和,我机械地代为求情道。
——唉,他就这么会儿还算安静,你干嘛让他来这儿呢,你呀?要是你知道他是怎么让他的小妈妈一天到晚出汗的就好啦。我和你不一样,我么,我会恼火的,这小傻瓜真让我恼火。说到底,一条领带,无论如何他该有的。你觉得他会不会把它塞在口袋里啦,也许会的,你说你看见了太阳,他也许摘下了这该死的领带,把它卷起来放在了裤袋里?
——有可能。伊莎贝尔,来一小杯马丁尼吗?
我诙谐地对她说道,我还无法摆脱想要迎合这不甚可爱、尖刻而狡猾的姑娘的可耻欲念。她比我年轻,这总使我惊讶,并且奇怪的是,还使我高兴,促使我无论如何都喜欢她,远远超出她所应得的。我有时对自己说,可怜的伊莎贝尔,当我突然想起她只有二十三或二十四岁。唉,可怜的彼埃罗,我还在对自己说,一边绘伊莎贝尔倒着她要的红色马丁尼。
——节选自《女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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