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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杂谈』旧中国富豪在49年以后的真实生活(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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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17 19:06: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天涯杂谈』旧中国富豪在49年以后的真实生活(连载中)



PS:这个比较有点意思,我整理了一下转过来了,可以看看
http://www6.tianyaclub.com/publicforum/Content/free/1/338387.shtml


者:周大先生 提交日期:2005-9-13 23:48:00  

网上有了贵族、上流人与新富豪之争,看看帖子中的十八般武艺与考证,煞是有趣。演员当然是不错,帮腔的也居然帮得严丝合缝,还有老学究出来考证,从周公时代考起,让人看了一场酸秀才谈富豪的滑稽戏。
  我是中国现代真正富豪、或曰上流社会的嫡亲后代,1949年时,先祖并未逃台或远赴美国。因此,对留在大陆的富豪及其后代在近六十年中的荣辱沉浮,略有所感知。说起来,那是一碗五味杂陈的老中药汤,真是“说不得也,哥哥”!
  如今的时代不同了,“富豪”或曰上流社会不再是罪恶。君子也不固穷了,人人争说“汝南世家”,豪门六族,还有那1000万美金养一年的纯种马,包机四处乱飞的快意等等,好生意气风发。殊不知,小儿逞逞嘴上工夫,煞是爽快,而真正的富豪在时代变迁中的身不由己、一夜白头、遗祸子孙等等百年伤痛,怎是一个“苦”字了得的!
  我的先祖是中国现代史上最伟大的富豪之一。所谓“大写的人”、“非人工的纪念碑”等诸般美誉,他老人家完全当得起。我认为,在中国,谈世家,谈富豪,要有一个分类。49年以前的“官营资本”即所谓“官僚资本”与“民营资本”,因资金来源不一样,所以不能在一个等量级上来比较。此外,还有前清一系的遗老,北洋废官家族,也多少有一点家当,都不能拿来一锅烩。
  我只说民营资本,我先祖无论从业绩上,还是从截止49年的总资产上,排名都是第一的。这一点,有史为证,无须多言。到我出生时,距离那个辉煌顶点不过才三、五年时间,而我已经完全不可能再看到什么纯种马、包机、私人律师之类。
  我先祖过世得早,我不能设想他如果能熬过来会是如何。但不要说什么“汝南世家”,就是有什么金枝玉叶的“汝南王”还活着,也未必气壮得起来。上世纪80年代末期,我受家母委托,曾给梁漱明先生送一本书。梁先生那时已老,不见任何客人了。书是由楼下“小脚侦缉队”(居委会)转交的。我看梁住的是木樨地大街22号(或是23号)的高层公寓,叫做高干楼了吧。在当时还是甚为雄伟的,现在也就是一普通的宽敞民房,无甚光彩。当下想,先祖若在世,不过也就是梁先生的地位,不过也就如此。别墅洋房,皆不可能。像南京宁海路、牯岭路早年的那种气势,不知灰飞烟灭多少年了。至于后来又有事到孙越崎爷爷家去,则看到的是一派朴素,家具、装修,如同常人,只是房间宽一些。孙爷爷晚年寂寞,很希望有个什么年轻人去跟他聊一聊。当年他也是做过惊天动地大事、把蒋公气得死去活来的人,晚年却这样平淡,我是很难想象的。再说说我见过的新民报系的创始人,两夫妇也是一样,晚年极为朴素平淡。他们的儿女,都各自有公职,每天忙碌不已。
  他们固然不能称为“富豪”,但都是没逃台的一批民国时期经济、文化界的佼佼者,当时最豪华的场面,谁没经历过?三十年风云过去,都还健在,已属万幸,哪里有什么金杯玉盏、宝马香车在?
  古时穷人说富,必是“穿金戴银”,而真正豪门公子说富,只说是戏散了,“灯火下楼台”。富不富,一语可判!
  49年后,富豪及其后代,大致过着一种怎样的物质文化生活呢?《往事并不如烟》、《上海的风花雪月》、《女特务瓦莉亚》中,多少都有一些透露,以我的经验看,还是比较准确的。纯种马什么的,当是不可能有,不被红卫兵活活敲脑壳而死,就已经要感谢上苍。他们身上残存的富贵气质,莫不如说,在生活的品味上体现得更多。在五、六十年代“革命方兴、人民当家”的时代,也有一些缝隙,可以过一过“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生活,这又是后来人很难想象的。
  (待续)





响亮的喷嚏:
  
  你这问题的提出,与49年中国人文知识分子精英为何绝大部分不逃台,实属一个问题。有两句古语,一个是“世事难料”,一个是“形势比人强”,就可概括那一段历史。且不说什么“民心向背”之类,仅1949年以前,蒋公治理下的区域吏治是如何糜烂,经济是怎样的崩颓,物价飞涨,百业凋敝,万民嘈嘈,民营资本的生存环境已是日见穷途,一般百姓更是望鼎革如盼日出。你怎么能责怪那时的人失去了基本判断力了呢?
  解放军横扫江北江南,纪律严明,市井不惊,虽然有人跑,但并未出现如抗战之初的难民潮。跑的多是权贵、贪官一流,他们不逃的话,自知有一天会遭清算。也有下层公务员、官兵,但被裹胁而去的居多。走的时候,是一派“仓皇此庙日”的凄凉与狼狈。梢有一点理性的人,谁能去做那个垮杆儿了的政权的殉葬品?
  至于去欧美,毕竟是人家屋檐下,那样大的产业,不是一般人理解的存折上有几个存款的富户,是可以轻易言搬迁的么?
  历史如此,我们又怎能苛责前人呢?具体情况,我今晚细说。




什么贵族,大多是爆发户。只不过比俺们早了一点将腿上的泥洗干净而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说得对,辛亥之后,国乱不已,前清“贵族”,多不事生产,靠变买家当、吃租子延续寄生生活而已。我先祖父的父亲,就是一小镇上的平民,先祖父的爷爷,则完全是一泥腿子。先祖父连小学都没念完,就因贫困而辍学,因天资聪颖,自学成才,以一介书生进入商界,成为巨富。到我这一辈,已是第三代,又“泯然众人”矣!我生平见过的纯种马,是在生产队的种马站;坐过飞机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买衣服到街边小店;就差一点要靠领“低保金”过活了。
  
  从先祖父的人生足迹看,确是“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各位年轻人,要奋斗,都还来得及。至于当前中国的亿万巨富,或正或邪,当然是有,我看皆隐蔽于民间,断不可能在网上自夸家世。




关于1949年去留的问题,看来是诸位年轻朋友热衷于讨论的问题。由于受了伪自由主义学者的影响,好多朋友似乎是认为那时的精英人物,智力都有问题,一边是铁幕,一边是自由世界,不跑还等什么?后来他们全体的“沉陷”,完全是咎由自取。其实不然。1949年那时候,国家的形势,绝对不像“马后炮”的伪自由主义学者现在所说的那样。那时候,家母尚且年轻,大学毕业后曾短暂地去过香港,她后来对我说,那时的香港,土里土气,几乎等于乡下,哪里能与大上海比?跑香港,只能是万不得已的选择。台湾,则一水之隔,风雨飘摇,连蒋公也不相信能守得住。海南岛一失,台湾如大厦将倾,官民一时间都惶惶不可终日。加之国民党溃退时,又是一派穷凶极恶之相,溃兵们对小商业者多有掠夺,对民族企业也屡欲施以破坏,留下的最后形象非常恶劣。所以台湾那个火坑,是个明智的人,就不会去跳。至于美国、英国,固然是西方乐土,我辈应前仆后继地前去投奔,但语言问题,习俗问题、财产转移问题、能否开拓事业的问题、有无奥援的问题,是每一个“成功”的富豪们不能不想的。离开故国,不是说走就走那么容易。比如说,现在的国门就是大开的,而我看发牢骚的年轻人有不少,那么,你们为何不走呢?一个人出去闯荡,尚且要思前想后,要有充足的银钱打底,何况一个工厂,一个产业、一个集团的跨国迁移?
  再者说,上个世纪的上半叶,国人(包括富豪)中的绝大多数还是爱国的,是民族主义者,只要国家富强就好,谁也不是国民党的死忠分子,为何又要远离呢?
  那时的中国,是充满了变革的希望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不是一个党派一个阶级之功,而是各阶层、各有关党派共同建立起来的。新中国的国旗,上有五颗星,大星代表中国共产党,四个小星则代表参与建国的四大阶级,一、工人阶级,二、农民阶级,三、民族资产阶级,四、小资产阶级。这第三个阶级,就是现今所谓的“民营企业家”、过去所说的“民族资本家”。无论在建国之初的“共同纲领”内,还是在当时中央政府的内阁部长中,民族资产阶级都有一席之地。也就是说,新中国开国之初,并没有要将民族资产阶级斩尽杀绝的政策,民族资产阶级反而是国家的主人翁之一(即使着仅仅是个说法吧),民族资本家为何要跑呢?战乱结束后,国家还是要建设的,且当时国家的痼疾(兵燹、匪患、娼妓、烟土、地痞、恶霸、拆白党、租界等)正在被逐一清理,很多中国人都有一种“今日得见黄河清矣”的兴奋感,国家、民族也确实是一派向上的气象。“富豪”们选择留下,我认为并没有什么错误。
  至于后来逐渐发生了一些问题,则是当时的大多数人不能预料的。有些问题,比如“文革”这样的动乱,连共和国的主席都不能预料,那么,我们怎么能苛责民族企业界的精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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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年抗战胜利,国人熬了八年,终于等来云开日出。江浙一带的富豪,八年中基本都将产业撤到了重庆,与国家共荣辱。“8、15”以后,避难的富豪们又面临“复员”的问题,千里长江,将机器、人员、财产运回江浙,谈何容易。时间紧迫,流民思归,船只紧张,甚至雇木船回来的也有,又历尽了不知多少艰辛,耗费不知多少心血,打点了不知多少关卡,才得以成行。富豪们——我指的是旧中国的民营资本家,在那时要想维持一份产业,可说是战战兢兢、惨淡经营,不仅受日酋侵略的威胁,也受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官营资本的挤压与吞并威胁,哪里有什么心情夸富?又怎能飞扬跋扈地骑洋马、喝洋酒、包飞机?
  光复后,富豪们一心以为重开天地,可以大展宏图一番了,却不料国民党处置战后经济极为不当,“劫收大员”满天飞,借没收“敌产”之名中饱私囊,这种蠢举使这个政权顿失民心。内战起后,蒋管区物价飞腾,当局又强迫民间上缴黄金,兑换成一钱不值的“金元券”,百姓买几根油条都要拿成捆成捆的钞票,新疆银行更发行了人类史上罕见的“亿元”大钞。整个经济呈现崩溃之势,神人也无力回天。民营经济在这种背景下,不知出路何在,心头只有愁云惨雾。因此民族资本家这个阶级,在内战时,多持观望态度,只盼望尘埃早日落定,大多没有跟国民党共进退,甚至有“国民党早点亡了”也好的心态,可谓不足为奇。
  先祖的产业,遍布华中、华南,产业范围涉及机器制造、电力、煤矿、纺织、金融、交通等等,内战时只能维持不垮,已经谈不上赢利或发展了。各重要城市易手之时,国民党特工机关都曾有毁坏工厂设备的图谋,于是“保厂”又成为头等大事。先祖心劳日拙之状,可想而知。所幸工人此时与资本家的利益基本一致,因保了厂才能有饭吃,所以“护厂队”大都起了重要作用。这方面,中共的地下组织也作了很多工作。
  1948,大军如狂飙席卷,国人是看了一场大戏。现在的伪自由主义学者论及此,总不免惺惺作态,似乎是什么“铁幕降下了”之类。实况却不如此。当时家父在北平读研,家母在南京本科快要毕业,平津战役一起,被隔在了战线两边,但邮路还能通。家父曾向家母介绍“解放了的北平”之一般情况,说一切正常,市面平安。战线另一面的整个家族为此悬着的心才稍定。接着1949年4月,大军又投鞭长江,进占南京。先祖当时正在香港处理事务,家母在南京,又写信告之,说解放军秋毫无犯,南京只响了一夜枪,就“解放”了,一切正常。
  江山底定后,共产党待先祖并不薄,无论是新中国的建国方略,还是当时中共面临的实际问题,都还是需要民族资本助一臂之力的。名份、待遇都有,中共高层对知名的资本家是礼遇有加的,也能非常虚心地听取建议。建国之初合衷共济的景象,还是值得怀念的。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只要不是官僚资本,不是买办(外企的中方人员),资本家还是属于“人民”,是所谓开明的“民主人士”。甚至连“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国号,都是民主人士坚持要用的。谁也不会想到,资本家有一天会不属于人民,甚至成了人民之敌。
  那时,青萍之风尚未起。除了恢复生产、摆正新的劳资关系之外,并无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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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17 19:56:19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于早年间的工商业者,不能一概而论,因资产有大有小,出身也有很大不同。从民国以后,这个阶层渐渐壮大,1927年蒋公定鼎南京后,有个“十年建设”的黄金时期,尽管国外资本与官营资本异常强悍,但民营工商阶级在短期间内仍是蔚为大观,直接影响了时代的潮流和社会价值取向。
  由于多年的“阶级仇恨”教育,与改革开放后部分先富者“为富不仁”的劣迹,现在的一般人,无论老少,多认为旧社会资本家挣的都是昧心钱,腐化堕落,无恶不作。在1949年以前的工商业者中,确有一小部分人的作为令人不齿,但那多半是做投机生意的,依附权贵,囤积居奇、买空卖空,花天酒地。茅盾先生的《子夜》,剔除其中一些意识形态偏见,大多还是有所本的。
  而真正做实业的一大批人,则另有胸怀。他们精明、勤俭、深明民族大义,是时代从封建社会转型到资本主义社会初期的一批民族精英。他们的来源,一是来自底层,苦干而出头。一是来自知识界,期冀从商以实现人生报负。他们,都是扎扎实实的实干派。那时候与现在不同,那时的“高干子弟”没有多少下海经商的。无论满清遗少,还是北洋官宦子弟,都差不多,在老北京捧捧坤角儿、偷卖家当、吃喝嫖赌……败光了家底拉倒。认真去从商的,不多。
  当其时,尤其是由知识分子而从商的,包括“海归派”,有一批人是非常年轻的,深受“五四”思潮影响,以富国强民为任,走的是实业救国路线。可惜,这批资产阶级实业派精英生不逢时,发展羽毛未丰,就遭逢外敌入侵,国家军队不能守土,家业千里流亡,多半损失惨重。而本应代表他们利益、保护他们生长的上层建筑,偏又是个“一世而亡”的混帐政权。中国的工商资产阶级,在抗战结束后的三年,实际处于“孤儿”状态,与当时政权的“共生”联系很单薄。据说“四大家族”中的陈立夫、陈果夫兄弟,只是党务巨头,没有什么钱。那么有钱的,就剩下“蒋、宋、孔”三家,全是联姻,逃窜之前还不忘搜刮黄金。以一家之利,拉上整个国家垫背,无廉无耻,莫此为甚。无怪国共交锋时,蒋阵营下层流行的一句话是“国民党不亡,没有天理”。中国的资产阶级革命本来很早,有先发之势,中华民国是亚洲第一共和执政,但不幸政权先丧北洋之手,后遭蒋氏胡来,错失了实业强国的大好时机。民初以后生成的中国资产阶级,也就注定了他们的悲剧命运,先是在战争夹缝里生存,后又莫名其妙地消亡,并长久背上了耻辱的名誉。其后代,更是无辜地历尽艰难与屈辱,怀着终身挥之不去的伤感。
  至于我先祖在1949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物质生活,我不敢多言。因我是出生于“红旗下”的,又未见过先祖本人,所以不敢造次。我家里曾有几大本相册,里面有一些老照片,可传达出一些信息。先辈虽富甲一方,但那是股份公司资产,不是个人帐户存款,两个概念大不相同。先祖为人淡泊,鄙视享受,基本可以说是布衣蔬食。从照片上看,办公室、会议室的格调,与八十年代前我们的乡政府差不多,奢华用品一概没有。先祖是卧薪尝胆,借钱创业,一手一脚干出来的,所以也严格约束子女不得奢华糜费。
  但这并不等于他是个“土老帽”。他对国家经济建设的思考,对公司管理理念的归纳,在现代中国可说是“前无古人”,至今仍不过时。他的公司经营所涉行业之广,至今中国没有一家民营公司可及。
  唯一我从照片上看到的奢华之物,是公司配给的一两黑色轿车,究竟是“雪铁龙”,还是“福特”,因看照片时我年纪还小,故不甚了了。就是那种有很宽的车轮档板,车后面背个轮胎的老爷车。
  先祖忧国忧民,笃信“实业救国”、“科学救国”。所有子女,都嘱一定要学理工科,以期用科学技能报效祖国。
  由于文化意识形态长期对“资本家”的丑化(包括文学、电影、戏剧),可能我们有人至今还是认为,所有的资本家都是敲骨吸髓的黑心狼。当然,这样的老板在旧社会固然是有,但并不能代表全体工商业者。那时,先祖十分关注下属特别基层员工的收入与生活,以荣辱与共的理念来加以凝聚,拔中层干部于普通员工。1949年后,因战乱日久,国家政权变更,融资体系青黄不接,市场疲惫,公司业务萎缩到最低谷,眼看要发不出工资来。先祖曾为此忧心如焚。哪里会像文学人物土财主“周扒皮”那样,以“半夜鸡叫”来压榨劳动者呢?只须想想,只要是个有抱负的企业家,就会注意爱护员工,留住人才,哪个能把自己的员工当敌人?就连老北京店铺掌柜的,都知道要厚待有一技之长的伙计,更何况现代的企业家?“杀鸡取卵”、死命剋扣员工的小老板,我近年来倒是屡屡见过,不过一些庸人而已,活活是巴尔扎克笔下的笑料。也许是工商传统中断得太久了,所以,现在的有些人都不大懂得做买卖的基本原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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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是个“小姑娘”,可以任人打扮。自从胡适先生提出这一观点,人们没有不认可的。言说历史,最容易有强烈的爱憎。治史者,有时冲动起来会蒙蔽真实。80年代以来,“自由主义”大行其道,人人都知道这是一面能讨好观众的旗子。于是,各种尘埃中的人物,被掘出来打扮登场了,陈寅恪也成了“自由主义斗士”,顾准也成了“自由主义先知”,李慎之也成了“自由主义普罗米修斯”。但是我不信。他们这类人,几乎与自由主义没有什么渊源,一度不合时宜的人物,不一定就是自由主义土壤上长出的蘑菇。自由主义一泛滥,大家就把问题简单化,对于中国民族工商业者的悲剧性命运,也是如此。但我自是要尊重历史,有一说一。尽管,在“自由主义”大卖场盛行的今天,不断有年轻人嘀嘀咕咕,说“公司合营”是将私人资本“透畀豺虎”,是国家吞掉了私营企业。但历史远不是这么简单。中国的民营资本家,确实是在公私合营后消亡的,这是大不幸。但这不幸,几乎是命定的,他们当时纵有三头六臂,也跳不出这历史的八卦阵。
  对于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中国,中共在进城之前,已有了清晰蓝图。与“纯粹的社会主义”苏联不同,设计中的新中国是一个“新民主主义国家”,允许有私人资本存在。对中共革命与苏联不合的种种举措,斯大林甚为反感,曾经讥讽毛泽东为麦其琳式的马克思主义者。麦其琳,就是人造奶油,意谓假货。可见,中苏革命方式,还是大有差异的。建国后,中共没有像苏俄那样,剥夺民族资本家的产业,强迫资本家去劳动,而是让资本家生意照做。至于“纯粹的社会主义”,留待将来再说,将来能有多远?毛泽东在不同场合,说过不同的期限,计有“十五年”、“二十年”和“二、三十年”三种说法,总之不着急。
  1949年的私营工业产值,在全国工业总产值中所占份额是63.3%,举足轻重,中共显然不会蠢到要一锤子把私营企业砸烂。立国之初,国家强制没收的,只是官僚资本和敌伪财产,把它们直接转变成国有经济,当然,这部分资产很重要,直接控制了国民经济的命脉。这时候,中共与私人资本双方,还是处于和谐的“共存”状态。中共是用国家资本主义方式与私人资本打交道,向私人资本订货和提供原料,按“市场经济规则”办。
  1949年9月,具有临时《宪法》作用的《共同纲领》规定,私营和个体经济都将在国有经济领导下,“分工合作,各得其所”;“凡有利于国计民生的私营经济事业,人民政府应鼓励其经营的积极性,并扶持其发展”。白纸黑字如此,事实上也大致不差。从开国,到1954年,中国在经济上是国有经济、合作社经济、农业和手工业个体经济、国家资本主义经济和私人资本主义经济五种经济成分并存。这个格局,我们现在的人,太熟悉了,与90年代以来的经济结构差不太多。这一时期,政府对私营和个体经济的政策,不过是“利用、限制、改造”而已,绝没有“剿灭”这一说。1950年12月30日颁布了《私营企业暂行条例》,是一个具体的限制性法规,包括“行业自律”什么的,总体上还属于理性范围。唯一留下灾祸伏笔的,是监管措施中还有一条,就是“群众运动”。现在的人,连小孩都知道了,中国的群众是万不能“运动”的。自建国以来,只要群众一“运动”,其结果,没有一次不是伤了民族元气的。这个问题,先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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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人写文章,向来不愿意引用数据和史料,一用,就显得“冬烘”,且在“数据政绩”成灾的今天,大家也不是十分信任数据。但谈50年代私人工商业消亡这个问题,离开背景是根本谈不清楚的。为了不至信口开河,我不得已引用了一点点数字和史料,还望包涵。我在50年代初,还是个襁褓中的孩童,不可能对家族命运有感知,老人也不十分愿意讲细节,所以,在谈稍稍宏观一点的问题时,我只能借助一下公开资料。想来有关那时私人资本的资料,比现在的市县业绩统计报表可信度要高得多吧,其原因,我在下一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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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18 11:19:11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天涯杂谈』旧中国富豪在49年以后的真实生活(连载中)

期待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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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18 20:04:15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天涯杂谈』旧中国富豪在49年以后的真实生活(连载中)

我爷爷给公私合营了,我外公给收归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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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1 06:14:16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天涯杂谈』旧中国富豪在49年以后的真实生活(连载中)

是荣氏家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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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21 06:16:13 | 显示全部楼层
(6)
  
  在我们中国,有些事情,古代怎么样,现代还是怎么样,是有迹可循的。有些新派学者,老觉得中国古代的招数不好使了,搬些欧美的兵器来,在实际上一用,没有一个不碰得头破血流的。我年轻时是狂热的社会主义者,曾看过莫尔的著作《乌托邦》和康帕内拉的《太阳城》,两部空想社会主义的煌煌经典。欧洲的绅士们确实是可爱,想得可是美,摩尔幻想,在将来的“理想国”里,城乡没有对立,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平等,达到和谐,一到假日里,城里人就悠哉游哉,结队下乡去帮助农民干活,一路有言笑。这简直是贵族的郊游图了。可是,在真实的生活中,凡“缩小三大差别”的各类举措,如知青下乡、五七干校、城镇工人回乡务农等等、无不搞到怨声载道,苦不堪言。那些欧洲人,你能相信他们的鬼话吗?对“商”这个阶层,我国儒家社会历来实行“抑制政策”,即“重农抑商”。据说古代商人的儿子不得参加科举,穿戴制式也有限制。所以富固然是富,社会地位还是卑微。这些举措,是有些过分,但是适当“抑制”是对的,你不抑制。商人就要抓狂,给你搞出乱子来。你让他们夹着尾巴做人,他可以就做得很优秀。
  在1950年,资本家阶级就是处于被适度抑制状态,他们从总体上来说,很驯服。知道世道已经变了,能让做生意,就已很不错了,时代在前进,他们身上有“原罪”,必须要表现好好的。从这时起,资本家阶层,都多少有了一些“赎罪”意识。这一年,他们的社团与政党积极做了如下几件事情,学习宣传国家政策法令,进行自我教育;参加保卫世界和平的签名运动;参加政府组织的物资交流活动;投入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运动;参加土改。这都是当年几项最时尚的活动,资本家不甘人后,有的还做得比较超前。就拿投入抗美援朝来说,现在大家只知道豫剧名伶常香玉捐飞机,殊不知,当年的中国资本家为国不知捐了多少飞机、大炮、坦克与高射炮,现在的媒体却一概不提了。历史就是这么可悲,“资本家还能爱国吗”成了永久的思维定势。
  以当年的天津工商界为例,1950年11月。仁立公司总经理朱继圣提出捐献“仁立号”飞机1架,同时提出捐献6个月超产部分产品15%的利润,一语惊人,商界哗然。紧接着,李烛尘代表永利、久大捐献“永利号”飞机1架;孙冰如代表寿丰面粉公司捐献飞机1架;毕鸣岐等人的进出口公司捐献飞机5架。董少臣的五金同业公会捐献飞机2架……。青年企业家刘绳武结婚不久,即将结婚戒指捐献,其他如杨天受、陈锡三、宗德淳、王云鹏、齐业五等也都踊跃捐献,掀起工商界爱国的首个浪潮。后天津工商界普遍开展捐献活动,共收到捐款人民币(包括利息)227,692,520元,全部转交抗美援朝天津分会;另有民建会员所在企业或同业公会捐献飞机16架、大炮2门、高射炮2门及现金2,924,650,000元(以上均为旧人民币)。为支援志愿军,天津工商界还开展劳军运动,赠送大量生活必需品和食品到前线慰劳将士。据不完全统计,这些慰问品占天津全市慰问品的一半。说资本家不爱国吗?看这情形又说不通。我看,起码他们还有爱国的一面吧。
  如果历史都照50年这样下来,中国的资本家,后来可就洪福齐天了,国家和老百姓也都幸甚,不至于到70年代末买手表、自行车、肥皂、火柴还要凭票券。电视机、冰箱在中国大概早也就普及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国家那时候要建独立的工业体系,美中交了手,美国绝不可能帮助我们,我们只能死死靠住苏联,以计划经济立国,以求迅速强大。这一来,委屈了的,首先是农民,然后就轮到资本家。个中原因,意识形态根本不是主要的,决定命运的,是经济的铁律。(待续)



(7)
  
  自从伪自由主义盛行以来,在对历史的评价上,我们这里流行“大翻盘”,即,过去说好的,现在统统说不好就是了。现在的不少年轻人,对进城之前的中共,充满了蔑视,动不动叫一声“土八路”。似乎是一群乌合之众一不留神,就拿下了江山。但我不这样认为。在夺取政权的战争中,中共的武装人员,主体是农民确实不假,但中共从创建之始,其高、中层干部,却都是知识分子。应该说,这批知识分子,在当时是一批目标清晰、意志坚定、务实和非常懂策略的人。否则,数万之众怎么能从封闭的山沟里杀得出来?
  十年前,我曾在南京宁海路一带徘徊,发现当年达官贵人的老宅院,至今仍保留着“文化积淀”,神韵犹在。这让我感叹不已:这样的一种优雅、富贵与权势,怎么可以想象,竟是被数千里之外一群赤脚烂衫的“泥腿子”给拿下的?仅仅说是依靠道义与人心,恐怕还不足以成事,其中,实事求是的态度、科学的策略和严密的组织系统,可能才是制胜的法宝。
  然而进城以后,情况大不相同。没有了强大的敌对力量,不需要再争取中间群众,没有谁再能制衡执政者了,也就是说,可以随心所欲了。所有的政令一出,全是一片叫好。过去需要小心争取的民众,现在则成了驯服臣民,过去直接影响战争力量消长的民意,现在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也没有通畅的渠道可以上达了。批评消失,颂歌盈耳,这种环境对执政者来说,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在这种“无限自由”的状态下,发令者最容易做蠢事,弄不好,会有塌天的大乱子。
  建国之初,过去的民意基础非常牢固,清理旧政权的残余,创立新社会的规范等等举措,又给执政者增添了“救世”色彩。那是一个豪迈的时代,但在凯歌行进的同时,悲剧也同时在上演。几乎在军事行动基本结束的同时,中国就开始了一个又一个的“群众运动”。我认为,这种超越法制,不要政策约束,在笼统含糊的号召下,以发动群众为手段造成巨大政治压力的大规模整肃运动,对我们民族心理的伤害,是最大的,远超过经济失误与文化控制。
  在过去,发动群众,是陷蒋氏于汪洋大海的办法。而后来,几乎每一次的“群众运动”,伤害的都是自己人,是一大批本来已经表示真诚拥戴的民众。历史就这样令人不可琢磨:你说,一个牧羊人,为什么总要跟自己的羊群过不去呢?
  从1950年起,就不断有思想文化界的“运动”,有的还要人人过关。比如知识分子的“思想改运动”,要求批判崇美恐美思想,清除剥削阶级思想残余。这还仅仅是虚的,实际动作的也有,比如土改、“镇反”、肃清反动会道门等等。这是一系列的清理旧社会基础的运动,其正义性,在当时不可质疑,但在法律之上的这种整肃,没有不超范围的。现在看来,其中的过火行为、扩大化、违反政策、冤案也是有的。不过一笔旧帐,无人再理会罢了。
  在我看到的公开史料中,关于土改中农民群众的过激行为的记载很不少。在斗争地主分子的场合,常有群众要求将地主和富农分子当场打死。对这种失控状态,土改工作队在多大程度上能防范、制止、纠正?很难说清。历史的冤案或“扩大化”,往往对象是当时“公认的罪人”,是在一个“国人皆曰可杀”的氛围下,才会大量发生。
  本来,已经很驯顺的民族资本家阶级,不属于地主或国民党军政人员这类“旧社会基础”,完全可逃过一劫,并且起码可在几年甚至十几年内平安。但是,造化弄人,祸福不可说。“五星”中的这颗星,竟是解放后第一个遭难的。
  遭难的背景是,在野党执了政,土包子进了城,有人会腐化。这是规律,毛泽东早就担心,在延安他就激赏郭沫若先生写的《甲申三百年祭》。毛泽东怕共产党成了李自成,坐不长久,于是在这方面很警觉。
  1952年,民族资本家们万想不到,一场大难临头了。祸起哪里?个别的腐败官员。元旦那一天,资本家们惊闻一声号炮,一个要让他们心胆俱裂的“运动”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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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21 06:41:32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天涯杂谈』旧中国富豪在49年以后的真实生活(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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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这个狂飙突起的运动,实际是两场并在一起的运动,发动时间前后仅仅相隔24天,结束于半年后的同一天。打击对象,一为党内腐败分子,一为民族资本家中的“五毒分子”。
  我出生于1952年,这一年,风云突变,给我的一生留下终身的胎记。这一年的元旦,毛泽东号召:“大张旗鼓地,雷厉风行地,开展一个大规模的反对贪污、反对浪费、反对官僚主义的斗争,将这些旧社会遗留下来的污毒洗干净!”此为“三反”运动。从公开的文件与媒体上的舆论看,这个运动无可非议。一个缺乏有效制衡和廉政机制的权利结构,必然要发生贪污腐化,很难避免。其腐化的“冲动”与顽强,已不是道德力量、舆论力量与纪律法规可以束缚得住的,而且有普泛化和越演越烈的趋势。我们现在的人,应该非常能够理解,对于贪污腐化,不要说开展“三反”,就是开展“十反”、“八反”都是应该的。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反”是以什么方式来反?脱离了法律的框架,“反”会有什么样的伴生效应?
  当时,整个政治机制的行动相当快,1月 4日,中共中央响应毛泽东的号召,发布强硬指示,内容为: 限期(例如10天)展开斗争,送来报告,违者(拖延者)不是官僚主义分子,就是贪污分子,不管什么人,一律撤职查办。1月5日,周恩来因政务院实施新税制(公营、私营一律平等纳税)遭到毛泽东的严厉批评,毛认为“公私一律平等”纳税,有利于资本主义,不利于社会主义,违背了中共七届三中全会的决议,是周恩来在组织上犯了分散主义错误。于是,周恩来在全国政协常委会上说:“民族资产阶级有其进步的一面,还有其黑暗的一面”。这是在巨大压力下的一个表态,预示着中共与民族资本家阶级的关系开始发生本质变化。
  9日,中央节约检查委员会主任作三反动员报告,明白提出了“运动”的宗旨,他说:“这是一场严重的阶级斗争,在本质上是反对资产阶级腐化堕落,也就是对资产阶级三年来向工人阶级和共产党猖狂进攻,来一个坚决反攻”。这种定调,熟悉“胡风案”和“反右”运动的当代人,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官员的腐败问题,责任在资本家身上了。三年来民族资本家的“艳阳天”结束了,这颗曾经是“五星之一”的阶级,成了敌对的力量。
  那么,官员的腐败到了何种程度,使得中共高层发了这样的雷霆之怒呢?情况在报告中有所涉及,大致如下:公安部行政处处长宋德贵用造假条子的方法,贪污7亿。铁道部卫生局副局长蔓焰与人合伙私买鸦片、私造吗啡50公斤。还有人民银行总行视察团到河南视察工作时,人民银行河南省分行用了二亿五千多万元的招待费,招待人员一百多人,用了一百多万元的炮台烟,和一千多斤苹果,一千六百多斤香蕉、梨、糖、瓜子。……贸易部去年向苏联订购治口蹄疫的药品“三”吨,由于拟稿者的官僚主义,误写成了“三百”吨,各级审稿、核稿、批准的负责干部,也不加思索,照例签名盖章,结果多买了二百九十七吨……财政部工程师夏茂如已自动坦白出五人集体贪污三亿四千万元,他一个人分了一亿一千万元。 此外,报告还特别提到1951年发现的贪污犯刘青山和张子善。后来运动在高潮时,就拿他们两人祭了刀。讲话发布后,全国的国家机关,立即开展了三反运动,声势惊人。
  打贪官,反贪污,看起来是经济领域的事情,实际是纯粹的政治斗争。内部出了问题,怀疑是敌人所为,这是战时的一个普遍思路。延安整风中的”抢救运动“和海南的“地下学联”冤案,都是这一思路的悲剧结果。这一次“三反”、“五反”是发生在和平时期,台湾不可能派人来搞腐蚀拉拢,于是,确定民族资本家中间的部分人是头号敌人,罪无可逃。1月26日,中共向全党发出《关于在城市中限期展开大规模的坚决彻底的“五反”斗争的指示》,全国工商界立即开展了以打击资本家“五毒活动”——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窃国家资财、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为内容的五反运动。
  运动来势之猛,惊天动地。 2月1日,最高法院临时法庭在北京举行公审大会,判处畜产公司副处长薛昆山和公安部行政处处长宋德贵死刑。10日,遵照最高法院命令,河北法院组织临时法庭,公审贪污犯,由河北省广播电台向全省播放大会实况。河北法院临时法庭判处35岁的中共天津地委书记刘青山和37岁的副书记张子善死刑,立即执行,并没收其全部财产。两人毙命后,“五反”从大中城市迅速推向全国。资本家,人人都要过筛子。
  既然是敌人,就要有“国人皆曰可杀”的罪证。 2月16日,《人民日报》刊登消息《奸商王康年骗取志愿军购药巨款》,揭露上海大康药房经理王康年大量盗窃国家财产,骗取定货款旧人民币11亿元,而且骗取志愿军购药巨款做投机生意。还有一些奸商从尸体上和垃圾堆里拾取腐烂棉花,做成含有大量化脓菌、破伤风菌的救急包,还用坏牛肉做罐头,用发霉的面粉做饼干,用坏鸡蛋做蛋粉,以高价卖给志愿军。社论说:“这些奸商用志愿军的血喂肥了自己,在几乎使人不能置信的强盗式交易中,获得暴利。”为此,上海市长陈毅怒斥上海不法资本家是“五毒俱全”,“毒气熏天”。
  公开史料,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样的罪行,触动了人们最原始的“正义感” 。成千上万淳朴的人民投书报社,称“五毒”资本家是“最可恨的人”。民族资本家,无论毒不毒,其形象一落千丈,几乎是人人喊打。
  “三反”、“五反”运动的具体程序,形式上是照搬土改——派工作队、发动群众、开斗争会、审查、勒令交代、退赔,触犯法律的判刑。
  现在来阅读公开史料,看到的不过如此。说资本家“吸血”、“残忍”、“没良心”,一点都不冤枉。“五反”打压了一下资本家,也是天经地义的,非常符合民意。但是,这些“罪证”的可靠性与运动的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其中,有一些是禁不起“钩沉”的。
  如果我们把帷幕拉开一角,就会大吃一惊:原来后来“反右”、“文革”的运动模式、思维方式与“斗争方法”,在“三反”、“五反”中,全有端倪。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前有“五反”,后就必然有“文革”。在“三反”、“五反”中,某些工作队表现出来的粗暴,违法和非理性,很难让人把他们与进城时的文明之师“老八路”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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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1 09: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天涯杂谈』旧中国富豪在49年以后的真实生活(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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