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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第39届蒙特勒爵士音乐节
文/孙孟晋
如果你是个爵士乐迷,就会知道蒙特勒爵士音乐节(Montreux Jazz Festival )的价值。当今世界三大爵士音乐节之一,欧洲度假胜地的狂欢节……也许,只有零距离地接触它,才会发现它吸引人的秘密。
蒙特勒面朝日内瓦湖,背靠阿尔卑斯山,有15公里长的路程和湖水紧密相连,被誉为瑞士的明珠。每年的7月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30多万人,把那里渲染成音乐之城。令人吃惊的是蒙特勒原本只有一万人口。
笔者发现,在这个小巧玲珑的小城镇,与文化有关的胜景却不少,俄裔美籍作家纳博科夫在音乐节边上的五星级宾馆住了20多年;皇后乐队的弗雷迪·莫科利死在这里,墓地上的雕像吸引了无数游客;而离蒙特勒不远的西墉城堡则是大诗人拜伦被关押的地方,而卓别麟则在毗邻的小镇沃韦隐居到临终……
一个叫瑙伯的人和他手下的义工
一到蒙特勒就知道了他的名字:一个有钱的蒙特勒爵士音乐节的创办人,一个明年就要过70大寿的人缘奇好的超级乐迷(音乐节明年正好40大庆)。瑙伯给当地作出了杰出贡献,每一个我遇见的蒙特勒人都在谈他,至少都很感激他让蒙特勒闻名世界。
记得瑞士之行的第一站——日内瓦的华裔女导游说,瑞士人的梦想是有自己的游艇和在山顶上的小木屋。而瑙伯就属于早就实现这个梦想的人,他的山顶木屋非常漂亮,在坐往山顶开的火车时,远远地看见过。而他的游艇倒是有幸坐了一回,尽管那是他私家游艇里最小的一艘。
开游艇的是一名意大利的小伙子,他是音乐节数百名义工中的一个,他不大会说英语,在瑞士要找到英语口语比我差的,还真不少。但人家的官方语言是德语、法语和意大利语。提这意大利帅哥,是因为他的工作态度非常认真。难以置信的是音乐节真正拿报酬的工作人员,没有几个!
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老人,在马路边遇见了瑙伯,要求给他拍一张像,他的配合里藏着矜持。其实,一个人的受尊重并非他如何随和,而是力度。晚上,在卡桑德拉·威尔森的现场,舞台上的他认出了我。那瞬间的眼光接触,分明告诉着我,他对中国人首次去报道蒙特勒爵士音乐节,隐隐有点好奇。
在卡桑德拉·威尔森和奥斯卡·彼德森的现场,我都看到瑙伯走上舞台,亲手将他的礼物——一个粗粗的纪念性金项链挂在两位大师的脖子上。私下里得知,很多艺人都是瑙伯的老朋友,他们所索的演出费和市场价是有距离的。而瑙伯也给予最好的接待——请上山,在他的私人别墅品尝一顿佳肴。
尽管瑙伯经营爵士音乐节非常有头脑,但是近5年来(包括今年)都是亏损的。可能是因为他一直保持着高规格、高水准的缘故,但好在这个人家底雄厚,大有逆转熊市的信心。但是,人们还是在担忧,万一哪天他作古了,音乐节有谁来主持,因为“神秘”的瑙伯没有子女。
那些天,纳博科夫曾经住过的地方无眠
度过了为期16天的蒙特勒爵士音乐节的最后四天。每天平均只睡三四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纳博科夫的幽魂尚在,蒙特勒所见的女孩们都像长不大的。至少著名的“蕾丝公主裙”一直在当地流行,尽管《洛丽塔》不是在瑞士写的。据说,当年还有少女文学爱好者,在纳博科夫住的宾馆底下,放飞着蝴蝶,等待着忘年之情再度发生。另一部大作《微暗的火》是在蒙特勒写成的,谁也不知道这个蝴蝶研究专家,如何面对着宁静的日内瓦湖写出那样诡异的小说。
在那些日子里,日内瓦湖有时候像一面长长的镜子,返照着岸上的人。那条音乐节的“休闲街”就坐落在岸边,有几公里长。加上蒙特勒是贴着山的城镇,从下面往上看,宛如一条条错落有致的彩带,托起着像玩具一样五颜六色的房子。
当各种各样的游玩项目分两边排开在那条“休闲街”,你会发现,每一个临时帐篷都吸引着你什么。老实说,我有点羡慕那个绘画水平比我差很多的老头,他的画像摊头一直坐着过客。是不是在我60岁以后,也在那里搞个摊位?但那时老瑙伯可要90多了。有个来自墨西哥的民间音乐团体沿湖一字排开,他们带来的一个小女孩在边上拼命叫卖着他们的唱片,尽管我保证他们的水平在墨西哥最多是二流的,但动心者不少。
当然,有不少摊位提供的是世界各国的小吃。有很多游客包括当地人不一定进去看音乐家,却在这里享受着过节的气氛。每天音乐节演出结束,这里依然人山人海。
最要命的是:那家开在纳博科夫所住宾馆底下的酒吧。按当地人所说,每年全世界音乐明星都会出没在那。而那几天,很多音乐节上的乐手都在演出完,来到酒吧继续玩。一醉方休,在那里面你就想着迷迷糊糊地顺着快速的节奏,跑到哪个天上去。
音乐记者没有什么特权
在音乐节上,受到一种人人平等的待遇,一上来还很不习惯。最后一场大师奥斯卡·彼德森的演出,所有的记者都被安排在大剧场的最后面的区域里,而且是站着看完两个小时。记者在蒙特勒,是拿不到座位票的。
一切都秩序井然,无论你是什么媒体,如果有合理要求,都会一一得到解决。比如晚到的我们,想采访哪些音乐家(预约过),主办方就会给我们经纪人的电话。并且私下关照我们,一定要在早上他们刚睡下去时打(这是逮住他们的最好方式)。而国内的不少主办方总会出现这样的事:捞到一个大牌,像是他家里的一样。反过来,记者对主办方的要求,有时候的确又过多了一点。
在瑙伯的节目单里,没有什么滥竽充数者,这和他是一个专业的乐迷有关。早在1967年,他就在爵士向欧洲发展的进程里举办了首届音乐节。同时,你翻开节目单,还会发现音乐形式的宽容度,布鲁斯、灵歌、民谣都被容纳了进来。甚至还开辟了一个摇滚、电子场地。这在国内不可能,会有那么些自以为懂行的好事者撰文质问:那是爵士吗?
音乐节的配套设施非常齐全,各种纪念品的购买场所,试听区域,每天提供最新资料的新闻中心……大厅里还放了一架钢琴,任由往来者弹着玩。我还没想到,其中一个演出场地安排在赌场的楼上。每次从楼梯而上,都往里面望两眼,并没有觉得不高雅。环境与人的关系,文明与修养的关系, 永远是相互相成的。
在瑞士看音乐节,有点寂寞。没法和人交流观感,好几次等候在散场的门口,想等一个中国人出来,但没有等到。有一次看到几个黄种女孩子出来,一路跟在后面听她们讲什么语言,像个色狼一样,最后发现讲的是韩国话。当地的中国人很多,也有在服务性行业打工的,但很少有去看演出的,包括做义工。
在瑞士有很遗憾的事,到苏黎世住的地方那晚,酒店经理得意地和我说:昨晚U2在这里开了专场音乐会。他得意的时候,胡子会跳。
有什么能不满足的?在国外看音乐节,发现人会变得自然一些。其实,人是可以那样活着的。
狂欢,在音乐节上是一颗身体里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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