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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昊(voiceweekly)
居民报警后,警察们在门口久久逗留默不作声,卖羊肉串的伙子顷刻鼓了荷包。半小时的等待以流产告终。二手玫瑰潜退时,堂会还有大批善良的听众在等待。
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堂会至少应该通知一声,几近午夜,直到吴泽琨将葫芦丝装进乐器箱并锁好,也没人告诉现场观众演出无奈终止。害怕造成混乱,实际上是多虑的,将观众晾在一群赶晚场的鬼佬中间不做交代非常欠妥。堂会希望二手玫瑰每搁3个月来次上海演出,可今天这群铁托都寒了心,下次还能期待来那么多人么?二手玫瑰一走,一支西班牙乐队立刻上场,前面的疑惑更加疑惑。
演出由顶楼的马戏团首先发声,朋克老三篇,不过从将《天堂,我们来了》到《堂会,我们来了》的篡改中,不难看出陆晨对未来的Hip Hop走向已成竹在胸——沪语说唱将成为未来一段时期顶马主攻的方向。事实证明,《朋克都是娘娘腔》(今天改为《好男儿都是娘娘腔》)、《娇娇》等近年的热场曲目已经慢慢冷却,害得陆晨自己带头喊encore。郭世亮已经退出,这个腼腆的年轻人的确不太适应顶马高速运转的恶搞速率;取而代之的是,钟科干起了老本行。鼓手由水晶蝶的陈松担任——当年在苏河美术馆陈松已为顶马打过一次鼓。
二手玫瑰和以往一样,有着大牌乐队出场的规矩,梁龙穿上了性感的丝绸女装,一亮响就让现场的东北人民兴奋不已。“二手玫瑰,堂会接客!”字正腔圆,梁老师兰花指一亮,风骚无比。
“大哥你玩摇滚,你玩它有啥用啊?”一句话,将现场迅速点燃。姚澜同时也是北京奇幻之旅乐队吉他手,他的表现欲略输王钰棋,但也有着独特的品相:一条黑白相间的背带缠绕身体,圆形墨镜两侧是散落的长发,一半书生气,一半则流露出北京工业美校特有的艺青气质。贝斯手蒋宁湛是前地下婴儿、常宽乐队乐手,身材不高却非常酷。鼓手由孙权替代了国家四级导演张越。民乐吹奏依旧是世家出身的吴泽琨,该人同时也是北京电影乐团乐手,你还可以在维也纳中国民族音乐演奏会看到他的身影(他的哥哥吴泽琦还给郑钧吹过巴乌)。虽然近年乐队成员大变,但旧曲目依旧保持了当年的铿锵有力。《伎俩》、《征婚启事》、《公益歌曲》、《因为所以》、《允许部分艺术家先富起来》是严肃的搞笑,当然他们的音乐和二人转并没有直接关系。新歌《民工》、《狼心狗肺》和《娱乐江湖》少了深刻的娱乐,《娱乐江湖》虽然好玩,却流于CMCB、“黑棒”似的粗线条,较之同名专辑曲目逊色不少,虽然这首歌更容易被更广泛的乐迷接受。很奇怪乐队为什么不演唱新专辑里的其他新歌(《夜深了》这种打榜抒情之作也没演出),这三首歌在今年的演出里已反复预热多次。乐队的香港公司大国文化为避开世界杯热潮,已将《玫开二度》的发行推迟到了九月;之前,二手玫瑰将在深圳、广州演出,后飞抵俄罗斯,参加莫斯科的一个音乐节。然后,就是二手玫瑰成立六周年的纪念日。
现场歌迷给足了乐队面子,老歌几乎跟唱全场。这些曲目已经伴随玫瑰铁托数年,里面的精彩桥段早已捻熟。梁龙的即兴口头禅并没有比在北京的系列演出精彩更多,但每次听到他说“据小道消息透露,有一群艺术家在上海(根据时令、地点相应改变)集体搞破鞋。这群艺术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中国人,也有外国友人时”,我都会异常激动——并非内容的狎戏,而是问题的根本所指。
大家都忙着搞破鞋。中国摇滚乐累死累活20年,有出息的少,搞破鞋的多。
二手玫瑰和顶楼的马戏团各说各话,但提供了娱乐江湖的不同样本。还有云南的山人,一说方言就被统一了舌头的人们愤骂。虽然中国将根源摇滚和喜剧摇滚胶合的乐队们还玩不到Henry Cow、Peter Blegvad那种实验开创效果,但他们努力地挖掘了具有地域之分的美丑冷暖。民歌作曲歌张千一恐怕一辈子也想不到,一支摇滚乐队会深情款款地翻唱他的《嫂子颂》;而顶马创作《你上海了我,还一笑而过》时,难道就能忽略根植于讽刺下的对家乡的水乳之恋?如今很多国内乐人已走向更吃香的实验音乐实践,并且渐渐接近了国外水准;摇滚乐方面,下周也会有类似“重塑雕像的权利”这样的后朋时髦乐队亮相同一场地。但摇滚地图里的中国坐标,绝对不是电子音乐采样段京剧就够了。在和国外音乐同步的过程中,我更愿意看到两级的发展,一方面与时俱进,一方面深度保守,后者需要中国乐队珍惜本土趣味的挖掘,一方面发展真正喜闻乐见流行于大众的摇滚作品,一方面又能树立中国新声的独特品牌。
二手玫瑰六年间,抛开新民谣队伍,之间到底出现过多少支真正具有民族色彩的摇滚乐队,大家心知肚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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