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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而妖娆的蒙文】
10月1日，早晨五点钟。昨晚定下的出租车司机就到了，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下楼，才发现充气枕头和拖鞋没有带，看来真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六点十分，我们的金龙客车出发，高速路口堵车，又绕道107国道。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很倦。唉，出门对我来说竟然是休息，即使是赶路奔波。
一路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又醒，醒了再睡，再睁开眼时，已经在大山里了。盘山路柔软绵长，牵着山，连着水，今天几乎都在山间盘旋，也不知道到底路过了哪些地方。
听到同伴说离五台山很近，或距离衡山的悬空寺不远。我知道汽车是不会停的，所以也没有什么遗憾。
下午16：00路过山西的应县，远远地看见千年木塔伟岸的身影。好像读过一篇文章，说建筑学家梁思成和林徽音夫妇，曾在此考查过很长时间。应县看来也是很繁华的城镇。
晚九点，到了内蒙古的清水河县。
住清水河公安局招待所，很累，还没有看清旅馆房间的布置，就睡着了。
早晨七点半起床。在清水河县的小街闲逛。没来这以前，我以为蒙古的早晨还会有奶茶飘香，很失望。如果不是这里的天色湛蓝，街边店铺的招牌上写着美丽而妖娆的蒙文，这里和内陆的任何小城没有什么两样。
早饭吃的也是如此，豆浆和红豆粥。
【灯影里的黄河】
10月2日，无比晴朗。
早晨九点，经过包头市外的黄河大桥，应该是好友袁培震两年前纵身黄河的地方了，没有难过。
还没上路之前，就和他在当地的朋友赵俊联系了，想去看看袁哥的墓地。他说，骨灰已经撒入黄河了，你在黄河边上祭拜一下就行了。
将近十年的朋友了，他在身染重病时，我一无所知。直到春节我打电话想祝福他时，才知道这些他已经不需要了。仅仅半年，一个人消逝不见了。赵说距包头２０里处有座黄河大桥，两年前……虽然我也喜欢这种结果，可想来还是很凄凉，一个人和一条河就这样生死相依了。
生，还有来生吗？
我忽然感觉这是个很美好的结束。黄河在此地并不浑浊，映着蓝天，白云，黄河的细浪，应该是个让人安息的地方。虽然眼前阳光明媚，可是我分明看到了江峰渔火。想起一个题目：
《灯影里的黄河》
黄河纵然宽广，但对一个人来说，只是一团微弱的灯影，灯灭了，影儿也就没了。
一个十年的朋友，从此放下了。我看到了他最后的归处，很美，我想告诉他，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与其独自寂寞，不如消逝无踪。
从黄河大桥过去，有个小城叫喇嘛湾。看了很长时间的蓝天。天空在此时层次清晰地呈现出佛教中常说的三层天。
——远山之上是乳白色的天空，离人烟最近，似乎有些混浊。
——中间的天是水蓝色的，那种清水漂洗了若千遍的蓝，纯洁，犹如天国。
——万里晴空之上，是大海般的碧空。天上的海洋，翻腾着洁白的浪花。三层天也就是三层境界吧。
【比泪水更深沉的慈悲】
大约十一点半，在东胜——乌海的109国道上。沉睡中，听见一声闷响，睁开眼看见前玻璃窗裂了冰纹。想起身下去看看，旁边的同伴说，别下去了，那人肯定不行了。
还是下去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躺在车轮下，
人的生命真是脆弱。
在事故现场停留了近三个小时，看着老人相继赶到的儿女们哭得死去活来，有流泪的冲动，但是没有泪。像一场没有主角的戏，哭声只是画外音。目光里的老人只是没有生命的“道具”，很冷酷或残忍的一种说法，然而真实。
两个温暖的片段：她的外孙女给老人的头下垫了一把青草。微风中，枕下的青草开着细碎的黄花。等待救护车到来时，有一位中年妇女，时而把老人的线衣塞进裤子里，时而摸摸老人的脉搏。很平静地，照顾，宽慰。
她没有流一滴泪，然而她动用了比泪水更深沉的慈悲。
不忍心继续旁观了。走到前方三四百米外的山丘上。山，无名。庙，无名。推开一扇似乎将要风化的木门。只有一平方的小庙，供奉着观音和建庙的祖先。在供桌上放了一张纸币，燃香，默祷，然后采了一把腥红色的草，放在旁边。若干天或若干年后，那个再来祭拜的人也许会惊奇的，他永远也不知道谁来了，是谁参拜了他的祖先。
这种一瞬间的行为，常常有着悠久的源头，我完成了想做或无意识做的事，然后，忘记。
直到远远的看着老人被裹了红布——很浓烈，耀眼的红——走了。
【冰蓝色的星光】
14：00开车，14：30到了交通局，我们的汽车被扣留了。经过多方联系，又租了另一辆金龙。路上，大家都是垂头丧气的。从16：00开车，直至午夜时分才到银川。
路过漫长的草原之路。
天上的草原有着冰蓝色的星光，像不再受眷顾的孩子，一串星光，一串泪光。
凌晨一点半才到旅馆，宿银川新华旅馆。洗完澡，已是凌晨三点半了，还没有睡意，索性又沏了一杯热咖啡。在远方的床榻上，写下这些文字。本来计划在外出的这段时间里，早睡早起的，看看表，已是快到清晨五点了，熄灯吧。
床单不怎么白了，窗外的汽车寂寞地驶过。旅馆的热水器关不严，淅淅沥沥的，似是雨声，似是一路上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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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9 00:17: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