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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意外】
真的没有想到，只在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我就决定了为期十二天的西北之旅。
2003年9月26日下午，上班的路上，骑着单车。从家到单位大约二十分钟时间，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忽然想离开。为什么不去呢？去吧，到沙漠中去，到胡杨林中去，到西北无边的旷野中去。
此前一个星期，我就知道了当地的摄影家协会有这么一次旅途。当时丝毫没有动心。我希望在每年有一件值得记忆的事情，不论是经历，还是心态。近两年来，我的前路只有西藏，另外还计划年前出版我的第一本散文集，这是今年年初我为自己制订的计划。
当然，这次远行是意外的。
我喜欢这些美好的意外。
一到单位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问询了西行的路线，报名。放下电话时，这一程漫漫长路似乎铺展在我的眼前了。急忙上网查询了一下那里的气候状况，和旅行资讯，又飞也般的跑到书店，买了全国交通图和一本《西北之旅》图册。既然决定了，就认真一些吧。我有一个习惯，在出门前，一定会预习将要到达的地方，和将要途经的路线。沙湖，胡杨，沙漠，骆驼，黑树林，黑城，让我一一走进你们，感受你们，爱你们，最后怀念你们吧。
夜晚，人在外地的爱人打来电话，说她现在杭州，想给我买一只陶埙，想到我会路过陕西，就说算了。向她说了我准备出一趟远门，爱人说，真的想去吗？答，是的。她说，那就去吧！
那就去吧，像安妮宝贝在《蔷薇岛屿》序言中所说：
心里有愿望，然后去做。这是一直以来的方式。
【既然不曾神往】
9月27日，天高气爽。上午和几个朋友联系，告诉他们我要出远门了，有的为我高兴，有的为我担忧，毕竟很远呀！我说这次出去不准备带手机等联系工具了，真的很想失踪一段时间，远离城市，无牵无挂。朋友想了想说，还是带上吧，到了那儿好报个平安。想想朋友的惦念，心领了。
一位朋友正好来办公室聊天，当然和他说了。他说很羡慕我，可以随时放下身边的一切，选择一种在路上的生活。眼中有神往。
我却丝毫没有什么神往，好像特别一般的一件小事。临走时他说，希望你回来时不要说这次出行“没有意思”就好。
忽然有些茫然，会吗？我想，应该是不会的，既然我不曾神往，也就不会失望吧。
好像一切都已经板上钉钉了，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向单位请假呢。下午，向领导请假，首先说，这次出行对我很重要。也许领导担心要负担部分旅费，我赶紧说，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只想请事假。
我达到了目的。
【即使只是路过】
9月28日上午没有上班，还是茫然。
拿出地图，寻找即将展开的旅行路线，那些陌生的城市，辽阔的旷野，我真的要去留下自己的脚印吗？
真想重温一种远行前的激动啊。
然而，没有。
下午15：00点，到文联开出行前的碰头会。拿到了日程安排，抄录下来——
10月１日６时准时出发。经石家庄、太原、呼和浩特，宿包头，1100公里。赴银川拍摄沙湖，宿银川。由银川到额济那旗，宿额济那四夜。拍摄胡杨林，沙漠驼队，怪树林，黑城。经银川至中卫，沙坡风景区。中卫住宿。全天拍摄沙坡头，宿银川。由银川至呼和浩特，宿呼和浩特。返家。
十几天的时间，我能记住什么呢？
只是路过。
我希望即使是路过，也要悉心地感受。至于文字，则只是旅行的副产品吧。要敞开，要透明，要领会，我对自己说。
最先放到背包里的是咖啡。计划每天喝两杯，至于杯子，带陶瓷的，还是塑料的呢？还是陶瓷吧，还有银勺子。带了一小罐苦丁茶，比较浓郁，适合慢用。还有随身听，几盘适合路上听的磁带，二十个胶卷，拖鞋和气枕。书，还是不带了，带上眼睛，带着心就可以了。
从今天开始，每天记一千字的日记。如果可能，画一些速写。如果还可行，再结识一些朋友吧。
【这次远行不同以往】
9月29日周一下午3：38，阴郁。办公室的窗外，天空灰蓝，树叶墨绿，时间好像已经停顿了，关于即将到来的旅程，也似乎在前路静止了。
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感受快到了极限的时候，总会有一次远行的机会随即而来。
比如云南，比如海南，比如长岛，比如桂林。相比之下，那次去杭州和乌镇，竟然是很快乐出发的。
这样也好，让自己置身在苍茫大地上，以更加遥远的距离重新打量红尘滚滚的生命，也许会多一些洒脱吧。
至于我将要去的地方，我希望用全身心去呼吸，去记取。回想从前的旅途，总是和梦想有着密切联系的，不曾梦想的远行似乎是突如其来的。
这一次远行不同以往。
以前都是抱着出去玩的心态，哪里好玩就去哪里，我这次却希望接近旷野，感怀沧桑。朋友今天送来一个厚厚的日记本，扉页上写了：云游天下——送给你的《护生记》。
想谢谢他，拿起电话，还是放下了。详细地记录下这次的旅行见闻，也许是他最大的愿望，我会和他分享的。
3：49分了，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我不知道明天是否会等到“向往”的光临。
【只眼看东西】
9月30日，上午8：02。明天的这个时间，应该到石家庄了。
人长大了，连激动都不容易找寻到了。旅行回来，我会写一组关于西部的文字，但从什么角度入手呢？我想首先还是自己的眼睛。
只眼看东西。游记中一定要有个人的心绪或视角，不然，无异于一篇通俗意义上的旅游指南。
本来就是写给自己的，无需指南。那么，不妨想象一下，我会看到什么呢？
景色：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驼铃声声，黄沙漫漫，浊浪滚滚，大路，小道，土坯垒的老墙，尘土，还有金黄的胡杨林。
人：民族服饰，平静的神态，浓烈的色彩。
风情：城市的风情，旷野的风情。
器物：乡间的，粗朴的，略带异域色彩的，总之是特别的。
小吃：羊肉泡馍，手扒羊肉，那里应该是正宗的。
土布：浓郁的，乡野的土布。
夜晚听日本喜多郎的音乐《寻找他乡的故事》。
细思，很费解。
是寻找他乡时发生的故事？还是寻找他乡已经发生的故事呢？一个是正在进行时，一个是过去进行时。不过认真聆听，应该是后者，因为乐曲中有忧伤的怀旧。
那么，我这次远行也是寻找他乡的故事吗？
那么，我会听到怎样的故事呢？
生存：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生存显然是更加艰难的，他们固守一片土地，不再寻找他乡，生存的故事肯定俯拾皆是。
生活：闲适的，满足生存之外的生活。也许比都市更有品味的生活。只是当地人并不觉得。
音乐：繁华的，苍凉的，夹杂着沙尘的声音。
天籁：沙漠腹地的夜晚，巨大的星辰以及纯正的天籁。
向西，向西。我想看到的和我想听到的，可以如愿以偿吗？我还想读到一些什么？历史，只有历史，搜集吧，用虔诚的心。
我所准备的这些，应该是另一件无形的行囊，它们比我的皮箱更充实，也更重要。我会写一本只有十二天的《西游记》。不为取经，只是散心。最后才是散文呢。
不枉此行。
别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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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9 00:1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