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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听带那个声音?就像是我忽远忽近,告诉你,他来自我的心,带来一首苍老的歌,对着你轻轻地说,我不在乎春夏秋冬,花开花落。”
在一首《来自我心》的旧日旋律中,走进老狼的音乐时间。犹如一片茶叶被渐渐浸润的过程——沉迷——苏醒——舒展——感受无所不在的——寂静的声音。
还有那么一种声音——作为唤醒而存在——我所说的不是怀旧,而只是沉浸在一种甘愿生苔的默然中,倾听夹杂着仆仆风尘的声音,诉说过往,诉说来自心灵的回音。
七、八年间,听过老狼的两碟专辑《恋恋风尘》和《晴朗》,我想说相隔多年的两碟专辑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朴素,一样的舒朗,一样的淡淡的深情——我看见他的目光,左右逡巡,终于没有那么一个点,使其落定,使其凝望。《关于现在,关于未来》仍是一样的“任凭岁月黯然又憔悴地离开。”
关于老狼,几乎无旧可怀。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让他一夜成名的那首《同桌的你》,以及所有突然风行一时的音乐,我对这些当红的东西有所戒备,并非故作清高或曲高和寡,而且正好相反,我关注一些寂寞的声音,在流行的边缘悄悄徘徊,慢慢消失,我愿意记取那一瞬地停留。
想不到多年以后,曾经风靡大江南北的老狼却具有了这种特质——放弃流行,绕开追逐和聚焦,静静地歌唱——歌唱浅浅的时光。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倾听老狼无法绕开的是他低郁的声音,有一些粗糙的颗粒感,想一张日渐斑驳的铜版画,你可以想象那是岁月的笔触,也可以怀疑究竟有多少心事值得缅怀,有多少稍纵即逝的印象值得描绘。在一杯茶逐渐从浓郁到冲淡的过程中,将记忆还原成本来的颜色,老狼的声音是背景,也是主题。
在老狼的声音里,有挥之不去的少年青涩——白衬衣,牛仔裤,木吉它,口琴,除了这些具体的标志,还有夏夜的星空,车窗外飞驶的风景——是冬天的老树还是秋日的麦田并不重要,只是能看见淡化了轨迹的光景,在一个沉默的少年的目光里——“带上我的恋歌你迎风歌唱,露水挂在发梢结满透明的惆怅,是我一生最初的迷惘。”
那是我们曾经有过的《蓝色理想》——“世界总是反反复复错错落落地飘去,来不及叹息。生活不是平平淡淡从从容容的东西,不能放弃。”而今,我的蓝色理想又在哪里隐藏着呢?即使丢了,我也想不起来丢在哪一年的路口,或者哪一季的黄昏了。
但是我也明白了,有时“少年”是可以被当成一种情结,永久收藏。
有一篇电影随笔,叫做《此间的少年》,作者Maggie,文中说:“这么多年,这么大华语影坛,我们至今没有一个既可爱又令人发梦的少年,没有一个像样的难忘的少年角色,甚至,只是一个留恋的瞬间。”
真的是这样,也许在老狼的声音里,聊以安慰。那是在一个成年男子回望中的捕风少年,因为有了一些时空的距离,反而更加真切——云烟不再弥漫,发梢不再滴雨,青草不再随季节枯黄。他很温顺,也许他已经厌倦了故作的叛逆,有一点忧郁,有一点沉迷,都随着一阵干爽的风散去了——少年和青春的界限不是一首情歌所能区分的,也不是一个姑娘所能截然分开的。回望中,少年的奔跑和青春的追逐缘于不同的梦境,此间的声音,为了反衬寂静。
看过许多音像作品中经过粉饰的少年,那只是一个扭捏的pose,就像Maggie慎重地将“少年”作为“我所能掌握的汉语词汇中最美好和诗意的一个。”
近年,我对“温暖”和“感动”等词汇地运用尤为谨慎,那是一个难以掌控的滥情的出口,所谓“美好”和“诗意”本应珍惜的。在老狼的音乐时间里也是同样,你可以尽情地体味温暖,感动,然后什么也别说。
“那些飘带满雪的冬天,那个不带伞的少年,那句被门挡住的誓言,那串被雪覆盖的再见。”老狼是国内乐坛极少具有民谣气质的歌手之一,其余或许还有许巍,朴树和小柯,几年前的李泉也可以算一个。如今坚守这块麦田的只有老狼和朴树了。
留神细听,老狼的歌声像一种文字中的叙事手法,在不动声色中潜伏着深情,在节制淡定中酝酿高潮,还有眉目清晰的自然段落,都是一种娓娓诉说中的总结,或概括。听他唱歌,如同和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交谈,彼此聊着共同的年少,和各自懵懂的恋情——“像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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